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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向阳花木易为春 第十四章他撑到了那时候

第一卷向阳花木易为春 第十四章他撑到了那时候 (第1/2页)

陆吾看着苗新秀手发颤的把烟斗从腰带上摘下来,更为发颤的把烟斗点上使劲儿的连续的嘬了好几口。
  
  陆吾他们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这位老兵对自己的深深恨意。
  
  本该毫不犹豫抽刀向前的事,他却真的犹豫了,这犹豫就好像毫无道理,又好像合情合理。
  
  “我想过很多种。”
  
  苗新秀说。
  
  “我二十年来不敢有一点儿松懈,坚持练功,我快五十岁了,可我觉得我应该比三十岁的时候还要强壮还要能打。”
  
  “我想过很多种。”
  
  苗新秀絮絮叨叨的说着。
  
  “被他们杀了或是杀了他们,我下刀的时候应该先砍哪儿,应该怎么去折磨这些人渣败类,他们都该被凌迟。”
  
  苗新秀抬起头,眼神里有些空洞。
  
  “我想过很多种......唯独没有想过,我自己会犹豫,会......没能直接一刀一刀砍下去。”
  
  陆吾拍了拍这位老兵的肩膀,可没能说出些安慰的话。
  
  在看到那些半人半鬼的家伙的瞬间,陆吾也被震惊了,其实当时只有三个人没变化,大奎二奎是不在乎,叶无坷是想到了。
  
  那个情况别说是苗新秀,陆吾在上山之前也一直都在想着面对如此一群凶悍的恶匪厮杀会有多惨烈。
  
  不然的话,他们在山下又怎么会留遗言?
  
  “从始至终,只有叶无坷一个人脸色没有变化。”
  
  徐柯站在陆吾旁边轻声说了一句。
  
  谢长逊道:“他在半路上和苗大哥提起那些凶徒都差不多五六十岁的时候,应该就已经都想到了吧。”
  
  徐柯叹道:“我在长安城,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同龄人服气过,包括你们......”
  
  他说完这句后看向那关起来的门,大奎二奎就站在门口,像是两尊门神一样,可门神看起来真没有那么凶。
  
  谢长逊道:“他不是我们同龄人,他比我们小。”
  
  徐柯苦笑一声:“何必最后一点遮羞布也不留?”
  
  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在门开的那一刻众人看到那个类似于庭院的山洞里浓烟滚滚。
  
  叶无坷缓步出门,这个总是笑嘻嘻的话痨少年此时脸色依然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可是,当他脸上失去笑容也不再话痨的时候本身就是不平静的表现。
  
  门被叶无坷又关上了。
  
  “都杀了?”
  
  陆吾问。
  
  叶无坷点了点头。
  
  陆吾又问:“怎么这么久?”
  
  叶无坷回答道:“每个人都有他们该得到的下场,所以时间用的多了些。”
  
  陆吾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那个躺在石床上快死了的家伙,就是当初在双山镇无恶不作的刘隶?”
  
  叶无坷道:“是他。”
  
  陆吾又问:“那两个看起来年轻些的,就是杀害赵先生一家的凶手?”
  
  叶无坷回答:“是他们。”
  
  陆吾道:“我去看一眼。”
  
  叶无坷伸手拉了他一下:“别去了。”
  
  陆吾犹豫片刻,选择听了叶无坷的话不进去看了,那道门不是很严密,烟气还在往外涌。
  
  不必去看,也能知道里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陆吾能想到,刘隶的儿子和侄子一把火烧死了赵先生全家,那两个家伙的下场也一定如此。
  
  因为那少年让大奎二奎关门的时候说过一句......这世界应该很简单,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该怎样就要怎样。
  
  刘隶在双山镇的时候祸害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多少人家的姑娘出阁时候他都会假惺惺拎着些贺礼到场,当天夜里,就会闯进闺房。
  
  不是没有气愤难平的少年去找他报仇,刘隶和他手下数十凶徒会把这样的少年开膛破肚。
  
  “走吧。”
  
  陆吾看着满手是血的少年轻声说道:“回镇子上去,我陪你喝两杯酒。”
  
  少年摇头:“再等等。”
  
  陆吾问:“还等什么?”
  
  少年语气平淡的回答:“等火烧尽,看看灰。”
  
  陆吾心里猛然一震。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道门里边的烟气似乎已经散尽,少年让大奎二奎离开门口,他独自打开门看了看。
  
  待看清楚后,他又把那扇门关上。
  
  “走吧。”
  
  说完这两个字,少年便低着头下山,他的沉默寡言似乎就是在诉说,报仇本该有的快意也绝不可能冲淡仇恨本身带来的悲伤。
  
  报仇,也许连快意都没有。
  
  赵先生一家没了,报了仇也是没了。
  
  走在半路上天就已经黑了,大家寻了个能避风的地方准备过夜。
  
  叶无坷坐在那发呆的时候,苗新秀过来挨着他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苗新秀把腰带上挂着的烈酒摘下来递给叶无坷。
  
  “谢谢。”
  
  他说。
  
  叶无坷接过酒,没喝。
  
  少年觉得,该靠内心去面对什么的时候若靠外力外物能帮自己度过,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依赖。
  
  他在渤海国的时候就杀了不少敌人,但那样的杀敌和这次的复仇似乎完全不一样。
  
  “很难吧。”
  
  苗新秀自己喝了一大口烈酒后问出这三个字,他能想象出来那少年动手的时候要过的第一关是少年内心的善良。
  
  赵先生不止一次和苗新秀说过,叶无坷是他见过的心中善念最重也最执的人。
  
  赵先生还不止一次说过,这样心性的少年简直就是天生就该做医者的人。
  
  但赵先生从来都没有和叶无坷说过想让这少年叫他一声师父,因为赵先生也说过他总觉得叶无坷的人生不该困在这大雪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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